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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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喝粥的鸞玉嗆了一口,納悶的看向如煙,如意接過去湯碗,放到桌旁的案上。

“燕王...不,太子殿下的親舅舅,馮姑娘她爹,進京了。”

窗邊的花幾上,那盆垂絲海棠打理的十分茂盛,朵朵粉紅爭奇鬥艷,掛著一顆顆的水珠,晶瑩剔透。

門簾是新換的,碧綠的珠子隨風輕擺,白日裏已經熱了起來,房中擺了一盆冰塊,不斷地冒著涼氣。

那位馮姑娘,想必一同跟過來了。

因著陸玉安入主東宮,燕王府便暫時閑置。馮家浩浩蕩蕩拖家帶口裝了滿滿登登的二十幾輛馬車行李,驛館的二十六間館舍全都擺滿,仍有十幾輛車還停在後院。

驛丞雖有牢騷,卻也不敢抱怨。誰都知道馮家是太子的外祖父家,得罪不起。

大清早他們又讓驛丞找了香車寶馬,悉心裝扮過,車軲轆一轉,暗香浮動。馮家小姐穿的奢華,綾羅綢緞時下最流行的面料,恨不能全掛在身上。

七寶齋的首飾擺了兩盤,最後插了幾根步搖,出門的時候還勾在門簾上,倒叫人看了笑話。

上回走的灰頭土臉,自從入了禮儀雅苑,不知怎的就惹得陸玉安很不耐煩,厭惡到連夜將她送回老家。

這回可好,風風光光入京,剛聽到動靜的時候,那些往常不上門的貴女,上趕著與她攀交情,被拱在中間的感覺,著實有些飄飄然。

“小姐,殿下如今在東宮,燕王府還去嗎?”

馮靜蘭將藥收回香袋,又仔細描了描指甲,圓臉似乎消瘦了一些,顯得那兩個杏眼愈發可人。

“去,我們初入京城,還沒有落腳處,表哥的府邸又空了出來。我去看看,若可以,不如隨意些,讓父親省去購置宅院的麻煩,總不好一直住在驛館。”

“小姐說的是,殿下跟小姐的情誼,旁人比不了的。”

“哎,你也別這樣說,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保不齊有些聰明的,就喜歡攀著富貴上。毀了一門婚,還妄想嫁給旁人。”

“就是,簡直就是不知廉恥。”

馮靜蘭滿意的笑笑,滴溜溜的眼珠望向簾外的街巷,“一會兒幫我去買一包新街的棗糕,好吃不膩。”

連日趕路,瘦的有些脫相。

馮靜蘭去的巧,陸玉安和蕭子良等人在書房議事,順便取回一些重要物件,她很是歡喜的等在出門必經的園子裏,對著池水比劃了半天,總是覺得不滿意。

“你瞧瞧我這支步搖,是不是顏色有些不搭配,粉色紗衣,金色簪子,好像有點炫耀了。幫我摘下來,快,還有慢點,別弄亂我的發型。”

她微微低頭,婢女連忙給她拆簪。

剛拆到一半,她又反悔,捂著腦袋蹙著眉頭,“笨手笨腳的,給我拆亂了頭發,算了,別動了。”

門吱呀一聲,首先走出的是歐陽堅,接著便是陸玉安,幾人身高相差不多,體型勻稱結實,遠遠望去,很是養眼。

“表哥!”清脆而又激動的喊聲,陸玉安扭頭,看見馮靜蘭的時候,神色稍稍有些不耐煩起來。

“表哥,一別數日,靜蘭真的想你。”

她很是熟稔的上前,伸手捏住陸玉安的袖子,羞澀的晃了晃,擡眼含情脈脈的看著陸玉安。

蕭子良重重的咳嗽一聲,隨即給歐陽堅使了個眼色,兩人拱手先行離開了。

陸玉安不著痕跡的收回胳膊,低聲問道,“你來此作甚?”

馮靜蘭嘴巴嘟了起來,甚至覺得有些委屈,“我跟父親方進京,人生地不熟,除了來表哥住處,靜蘭也不知要去哪裏。

況且,驛館地方太小,根本放不開我們的東西,好些都堆在院子裏,又臟又臭。”

“放不開還要帶這麽多,你不知道京畿驛館向來這樣規格嗎?為了招待你們,想必驛丞不再接客了吧。”

陸玉安回她一句,右腳順勢邁出去,有了走的架勢。

“表哥,靜蘭還沒說完呢。我跟父親如今無處可落腳,燕王府這樣空著也是空著,能不能...”

“不能。”

幹脆直接,陸玉安擰眉瞪她,“還有事嗎?”

馮靜蘭眼眶裏頓時蓄了淚,亮晶晶的眼看就要掉下來,陸玉安閉眼,“不是給舅舅銀子,讓他去購置了嗎?若是不會挑選,便由驛丞帶你們去,總好過一直賴在..住在驛館。”

“表哥...”

“好了,我還有事要商議,你有什麽需求,盡管跟管家講。唯有一條,別打燕王府的主意。”

兩人的話一字不落的被鸞玉聽去,她站在門口,笑眼盈盈的看著闊步昂揚的陸玉安,那人有些驚喜,眉眼間也變得柔軟許多,上前一把握住鸞玉的手。

“好點了嗎?”

他的大手堅實溫暖,就像晌午的太陽,給人依賴。

“你整日叫人送補品,我若再不好,便是白費了殿下的好意。”鸞玉看著他,手掌微微往後抽了一下,那人握的更緊了一些。

“你先松開,我又不跑。”

鸞玉話音就像在糖罐裏滾了一層蜜,甜而不膩的軟和。

“有幾日不見你,我心裏著急,可忙不完的事情讓我寸步難行。眼下好不容易你上門,多讓我握一會兒,又能怎樣?”

陸玉安說的直白,馮靜蘭那張粉臉霎時變得慘白,不過片刻,又熱忱的上前,甜甜說道。

“是姐姐啊,不如今日留在府裏用膳,我跟表哥還有好些話沒說,你若是不介意,便一起吧。

姐姐最是心善,大方,我讓下人買的紅棗糕,新街的,你嘗嘗。”

說罷,一轉頭,狠狠地瞥了眼丫鬟,那人連忙捧過來包的精致的棗糕。

陸玉安眼皮垂著,握著鸞玉的手壓根沒打算松開。

“她若想吃,我自會去買,不牢表妹掛心了。你若是有事,不妨一次說完,晌午我也沒空奉陪,你想吃什麽,便叫管家帶你去買。”

這是把她當小孩打發了。

鸞玉有些無語,但既然陸玉安這樣說了,她也不好裝什麽聖母,索性得罪到底才是。

“多謝表妹操持,方才來的路上,我還想著,緣何那李公子面帶春風,三步跨兩步,想必是忙著去驛館找你了。”

“姐姐,這種話怎好從你嘴裏說出來,我跟李公子清清白白。雖然你現下處境艱難,街頭巷尾的百姓都說文南公主與前太子的婚事作廢,可靜蘭已經與他們解釋了...”

“你再說一遍?!”

陸玉安這會兒松開鸞玉的手,直挺挺的站在馮靜蘭跟前,黑雲壓頂,氣勢淩人。

“我..不是我說的,是那些嚼舌根的人,我打抱不平,看不過去,替姐姐說了幾句,表哥,你這個樣子,好嚇人。”

嚶嚶嚶的哭泣聲,下一刻,李壯漢如期而至,上前便是激動地抖了抖,接著大喊一聲。

“馮姑娘,好久不見,別來無恙。”

馮靜蘭眼眶通紅,委屈的點點頭,覆又抽泣起來。

得,又得再來一遍,鸞玉覺得有些頭疼。

“你若是喜歡表妹,不如趁現在舅舅在京城驛館,趕緊去提親。對了,本宮一會給你寫個引薦信,你拿著它過去,給舅舅看。

放心,舅舅深明大義,若是知道你對表妹的情誼,一定會立刻拍板定下婚期,去吧,李..李廣珍對吧。”

李廣珍激動地臉變了顏色,瞬間通紅,連帶著耳根子也發熱起來。

這情形,倒讓鸞玉想起她跟陸玉安兩人第一次同去鴻鵠書院的場景,那人那日如同感染了風寒,不是臉紅便是耳根發燙。

如今想來,真就是李壯漢面對馮靜蘭的樣子。

“表哥,你叫靜蘭沒法活了。”

說完,小腳一跺,馮靜蘭跟李廣珍一前一後跑了出去。

陸玉安嘴角的笑意還沒消減,手指便被那人纏了上去,柔軟細嫩,十指蔥蔥,“你跟她賭什麽氣?”

“誰叫她有意無意欺負你,我最看不了別人踩你。”

“你對我好便是了,管得了那麽多人嗎,再說,我也不在乎,憑他是誰,不過是把門一關,跟蛇鼠蟲蟻一般,見不得光罷了。”

鸞玉不以為意,陸玉安卻是極其認真的。

“我說過,有我在,誰都不能欺你。陸朝宗的人,誰要是惹了,我便不讓他好過。”

幼稚的跟孩子一般,卻叫鸞玉心頭一暖。

“你總是這樣執著。”

這話平白讓陸玉安想起李旦在涇河邊說的話,他心裏的弦驟然繃緊,荒誕怪異的事情,他雖然不信,可各種猜疑還是會不斷浮現。

“李旦說的可是真的?”

“他跟你說什麽了?”鸞玉頓了頓,握緊他的手,與他相對而立。

“他跟我說了一堆古怪的話,我以為他瘋了,可細細想來,若他瘋了,也不會說的那般篤定悲痛。

他說你會死...”

“人都會死,朝宗,不管他跟你說了什麽,你只要記住,我永遠相信且支持你的所有決策,因為有你在,我一定沒事。”

青絲掃過陸玉安的下巴,兩人靠在一起,能聽得到彼此的心跳,鸞玉的手撫在陸玉安胸口,慢慢描繪出一個容字。

“別動齊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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